晚上九点多,作为一天奔波的结尾,我们开车从Blue Mountain滑雪场驶向Snow Bridge Inn的住所。
夜并没有很深,漫天的大雪却让我有点分不清方向。 我停下车查了一下地图,启动,带领着同伴的车重新上路。
我的车里载了三位同学老师。 带着滑雪归来的兴奋劲头,他们一路上热闹的讨论滑各种雪道和摔跟头的体验。 我安静的开着车。
回到住所并没有花太多时间。
我们租的是一栋联排别墅一层的两室一厅的房间。 进门是一个门厅,侧面有衣橱和鞋柜。 再进一个门,就来到了客厅。 客厅与餐厅和厨房一体,合成了一个相当开阔的空间。 能坐八个人的实木餐桌与一组舒适的布沙发错落的摆在大厅里。 餐厅的吧台两面则摆了四把实木的高脚椅。 火焰在壁炉里面安静的跳动着,屋里充满了昏黄的温暖。 紧挨着壁炉,是一扇落地窗,窗外即是白雪皑皑的地面,以及其连接着的黑夜中远方的雪山。
意外豪华的住所给让小伙伴们颇为惊喜,大家兴奋的四处打探着这个房子的一切。 我坐在客厅中面向落地窗的沙发上,感受着壁炉里火焰的温度,看着窗外没有痕迹的雪地逐渐消失在远方的黑幕里。
大家商量决定要去超市买点吃的,然后一起去我们租的另外一个房子玩桌游。 而我决定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再过去。
偌大的客厅变得空无一人,而壁炉里的火焰依然在无声无息的跳动。 我躺在沙发上,疲惫却始终无法入睡。 我打开电视,调了一会儿频道,然后关掉了电视。 我踱步到客厅角落里墙上的画前停下,盯着画看了许久,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。 约么半个小时后,我出门,开车,去另外一个房子跟大家汇合。
小伙伴们已然high了起来,十多个人,一组人玩三国杀,另一组人玩Uno。 三国杀怎么玩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,于是加入了Uno团伙。 作为惩罚措施,每局Uno的最后一名被要求去三国杀团伙面前唱歌;相应的,作为奖励,第一名拥有点歌权。 游戏有点刺激了起来——小伙伴们都眼疾手快的抢牌、换牌、拍7、毫不犹豫的坑好友。
大概是Uno团伙被这个惩罚措施折腾累了,两盘过后大家决定把游戏换成所有人的集体狼人杀。 大家抽签决定了各自的身份,开始勾心斗角。
正是热闹的时候,我跟大家说累了先回去休息了。我们亲切的告了别。
我一个人走出房间,回头带上房门。屋里透出的灯光和流出的说笑声随着房门的关闭逐渐的减少,我转过身,走下楼梯。
车窗上已有积雪。我打开雨刷,然后点火。雨刷突然停顿了一个瞬间,却仿佛很漫长,然后继续摆动。
我在车里坐了一会儿,看着四周漫延向远方的黑暗。
夜已经深了,凉透了的车身在汲取我身上的温暖,我哆嗦了一下,打开暖气,等待车窗上的冰层融化。
拉开手刹,挂倒档,缓缓倒出车位,没有倒车影像,我并没有回头。雪似乎更大了起来。
道路被路灯和雪地的反光照得像白天一样。 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。 我开的很慢,似乎能听见车轮轧过积雪的声音。 两个房子之间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,却像在无人的城市中游荡了很久。
停下车,我试着打开后备箱,一次不成,又试了一次。 我回到房间,在门厅中踢掉鞋上的雪。 进入客厅,我打开客厅的灯,点亮壁炉的火。 我拿了一瓶水,坐在炉火旁,看着炉火跳跃。
过了不知多久,我走到餐厅的吧台前,坐着高脚椅,双手半抱拳,搭在吧台上。
又不知道坐了多久,我开始感到有些头晕。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,脱掉衣服,躺在床上。
我看了看周围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一切,回忆一天的经历中欣赏的和想吐槽的一切。 我张了张嘴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然后我闭上了眼。
早晨起来,窗外的雪景异常美丽,而世界寂静无声。 我看着窗外明亮的雪地,突然觉得很平静。 太阳出来了,照亮了我所在的这片天空及其之下的一切。 它也会继续前行,照亮另外一片天空之下的世界。 人们在同一个世界的各个角落,忙碌各自的生活,享受各自的幸福,或试图从不幸中挣脱。 这人世间的皮影戏,就这样永无休止。